陳是過完生日, 期末考試的腳步便近了, 李磊發愁地看著一疊厚過一疊的總覆習試卷，嘟囔道：“我怎麽覺得上個月的月考才過去沒多久……”

“換個角度想想距離寒假也只有兩個星期不到了, ”季連霆把試卷往後傳，一邊安慰李磊道，“這麽一想你會不會覺得全世界都晴朗了？”

李磊絕望地捂住了眼睛：“上個月靠著一口氣吊在第三考場, 我媽怒了，在全科家教的基礎上又給我報了個沖刺提高班, 我真的一點都不期待寒假。”

考試成績穩定從沒有補習班困擾的季連霆同情地拍拍李磊的肩膀：“加油, 你是最棒的。”

喬冠宇用筆蓋敲了敲課桌, 提醒兩位還在閑聊的朋友：“你倆幹嘛呢？先想想期末考試的事情好嗎？磊子你想想，如果你這次期末考試擠進全校前一百，你媽一高興說不定就把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沖刺班全科家教全都取消了呢？”

“你說得有道理啊！”李磊的眼神中驀然亮起一簇火花。“那不說了，我先覆習了！”說罷動力十足地翻開物理課本，苦大仇深地同電力磁力做起了鬥爭。

“霆霆你也稍微有點危機感嘛, ”鞭策完李磊, 喬冠宇把目標放到了還拿著雜志研究球衣的季連霆身上, “是哥我就不說了, 你知不知道李蕓蕓最近每天晚上都淩晨兩點睡的？”

季連霆近來多了個愛好，就是研究雜志上的各種服裝款式，遇上新奇的還會發去和麥子討論討論設計思路，儼然設計師預備役的架勢。此刻他正在琢磨球衣下擺的那條帶子，聞言扭頭茫然地眨眨眼：“所以呢？”

“還要什麽所以？”喬冠宇放下筆，誇張地瞪大了眼睛, “第三名正在努力追趕你，你還在原地看雜志，龜兔賽跑的故事你聽說過嗎？”

季連霆歪頭：“聽說過，所以你罵人家小姑娘是烏龜。”

喬冠宇算是服了，嘆了口氣決定不去管太過放飛的前桌朋友。季連霆把雜志收回課桌裏，見喬冠宇搖頭嘆息，忍不住笑道：“逗你玩的，我最近也認真學習呢。”

“是嗎？”喬冠宇還是將信將疑，“你在學校裏動不動就看雜志，什麽時間學習啊？”

季連霆說：“家裏啊，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這幾天都不上晚自習了？”

周一早上，董過叫了季連霆和陳是去辦公室拿物理提高卷，看著厚厚一疊的空白卷，他惋惜道：“可惜印得太晚了，沒時間讓全班做了一道一道講……要不這樣，普通的物理作業最近你們就不要做了，這一沓卷子你倆拿回去研究研究，遇上好題目再分享給其他同學。”

季連霆一聽能不做繁冗的大張卷子，心中喜悅地快要跳起舞來，表面上佯裝鎮定道：“好的，董老師，保證完成任務。”

董過把卷子放到季連霆手中，欣慰地拍了拍兩位得意門生的後背：“不要有太大壓力，你們都是有能力拿國獎的人，做這些卷子就當是提前參加競賽培訓。”

出了辦公室門，季連霆低頭翻了翻手裏的卷子，越翻眼神越亮，最後興奮地扭頭對陳是道：“這卷子果然厲害哎，最後的壓軸題都長得跟閱讀理解似的。 ”

看著季連霆閃閃發光的眼神，陳是的眼角也帶上了笑：“那一起做？”

“好啊，”季連霆一口答應下來，接著就耷拉下臉，“唉，一起做好像有點不太現實。”

能做卷子的基本只有自習課的時間，基本做完就下課了，哪裏還有多餘的時間討論題目，更何況陳是連晚自習都不上，兩人能湊在一起的做題時間更少了。

“霆霆，”陳是見季連霆一臉苦惱，開口道，“你有沒有考慮過回家自習？”

於是從那天起，高二A班的晚自習請假名單從1人變成了2人。季連霆回到家進了臥室，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向陳是發去了視頻邀請。

片刻後，手機“噔”地一聲，提示對方已經接受了邀請，漆黑一片的畫面上開始有了內容，先是一個超大的書櫃，再接著是一只手橫在屏幕前，晃晃悠悠地將場景緩緩移動，最後是陳是本人的臉進入鏡頭。

季連霆把手機架在書桌的小支架上，腦袋擱在胳膊上笑瞇瞇地沖著鏡頭打招呼：“這位主播，晚上好啊。”

陳是無奈地看了眼鏡頭，指了指被季連霆壓在胳膊底下的卷子：“主播，可以做題了嗎？”

——幾個小時之前，陳是站在物化生辦公室的門口，認真地對季連霆道：“晚上視頻通話，我們可以一起做卷子。”於是就有了幾個小時後的現在。

兩人商定了從第一張卷子開始做，做完一整張再交換答案批改，進度有條不紊。做著做著，季連霆發現每當自己擡頭的時候，十有八九都能看到陳是早就放下筆來看著鏡頭，有幾分羞惱地伸手捂住鏡頭：“你幹嘛老是看我？”

“有些累了，休息一下。”被抓包的陳是聲音不見一絲窘迫，依舊顯得游刃有餘。

季連霆收回手，舉起自己的草稿往鏡頭前懟：“你看看最後一題，答案不一樣。”

兩人在最後一道題的答案上出了分歧，季連霆研究了一下陳是的步驟，又看了看自己的解題思路，找不出問題出在哪裏。

陳是看完季連霆的步驟，動手在草稿紙上寫了個公式，把草稿紙推到鏡頭前：“你用這個公式代入數據試試。”

季連霆把公式抄下來，再代入數據，很快就得出了陳是的答案。看著這個陌生的公式，他好奇道：“這什麽公式啊？物理課本上沒見過啊？”

“嗯，這是大學物理的內容，”陳是輕描淡寫道，“之前在書上見過這個公式，覺得很有意思，就順便記下來了。”

學習真有意思這句話從陳是口中說出來簡直充滿了信服力。季連霆一聽是大學物理的內容，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那高中的內容你都學完了？”

陳是眼中掠過一絲不自然，許久之後才低應了一聲。

季連霆的心思全都撲在了那個新公式上，並沒有註意到陳是眼中的覆雜情緒。

接下來的日子，書桌上除了物理卷子，漸漸多了其他科目的內容，季連霆發現不論是什麽科目，陳是的學習進度居然都是超前正常學習範圍一大截的，而且他對於解題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並不是自己想象中回到家瘋狂玩游戲不用學習就輕松考第一的超強存在。

一起學習的日子愈久，季連霆對陳是從前能拿第一的態度愈是心悅誠服，同樣的，他也不自覺地抓緊了對自己的要求，期待能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拿下第一。

考前三天，董過下發了競賽輔導班的申請表——各科競賽的選拔賽在四月份，學科競賽的題目和普通的考試題目自然有所區別，為了能讓學生們取得更好的成績，南懷實驗高中決定在正月初七之後提前開始競賽輔導班的補習。對於A班眾人來說，參加學科競賽是通往名校的必由之路，因此，人手一張報名表變成了班中一景。

季連霆不假思索地選了物理，莫幹山和喬冠宇則一起報了化學，李磊還在生物和化學之間舉棋不定，喬冠宇哈哈大笑道：“磊子牛批啊，全班有兩個人不知道該報什麽科目，一個是你，另一個是我們是哥。”李磊是每科平均差，陳是則是每科一樣好。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季連霆，他假裝不經意地逛到陳是的座位旁，陳是恰好不在，只有他的同桌晁小光正對著自己的報名表傻樂。

“晁小光，”季連霆伸手指指陳是的位子，“你知不知道陳是報了什麽科目啊？”

晁小光搖搖頭道：“不知道啊，是哥還沒有填報名表呢。”見季連霆仍是一副不信的表情，晁小光幹脆把陳是壓在物理課本下面的那張空白報名表抽出來遞給他看：“喏，真沒寫。”

季連霆低頭看向握在手中的報名表，這張表格仍然如同發下來時一樣，一個字都沒有填。

下節課馬上就要來收了，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麽？季連霆皺著眉頭把紙重新給塞了回去，隨口對晁小光道了聲謝，轉身往教室外面走去。

才踏出教室大門，遠遠瞥見走廊盡頭走來兩個熟悉的身影，前面稍矮一些的是班主任董過，跟在後面的那個便是方才消失的陳是。

兩人很快就走到了教室門口，見季連霆一直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董過有幾分疑惑道：“季連霆，你站在這裏幹什麽？”

季連霆如夢初醒地“啊”了一聲，趕緊給董過讓出了一條可以通過的道，扯了個謊道：“我想去倒個水。”

“倒個水你就去嘛，”董過怪異地瞄了一眼季連霆空無一物的手，“杯子不帶？”

“帶帶帶，馬上帶。”季連霆趕緊接話道。

董過也無意在這個問題上深究，拋下一句“快上課了抓緊時間”就進教室去了。

陳是看著有些失神的季連霆，抓過他的手腕低聲問道：“你怎麽了？”

季連霆不好意思說自己剛偷跑去看了他的報名表，便假裝隨意地問道：“沒事……對了，你競賽班打算報什麽科目呀？”

“物理。”陳是道。

季連霆的眼神中迸發出驚喜：“我也報了物理哎！”

“嗯，知道你報了物理，”陳是眼底藏著若隱若現的笑意，“所以我才報了物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做題太有意思，所以兩人簽約了墨色直播成為了教學主播。（誤）

程老師：導演你串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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